案头的计算器上,“0”总在最醒目的位置,像一枚等待盖印的邮戳,沉默地守着数字世界的起点。可当它从数学课本溜进生活褶皱里,竟摇身变成了最灵动的哲思符号——既是空谷,也是回响;既是留白,也是万象。 学算术时的零是灰白的。某天在菜市场,听见卖豆腐的阿姨说:“今天的豆子是新磨的,渣子含量是零。”这个圆滚滚的符号不再是冰冷的“无”,而成了鲜活的“纯”。 渐渐读懂零的弹性。太多人困在“非此即彼”的执念里:
9月3日上午,全世界的目光聚焦中国!在首都北京,天安门广场迎来一场举世瞩目的盛典——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80周年大会。纪念大会是党和国家政治生活中的一件大事,做好筹办工作,是首都的光荣使命和沉甸甸的责任。北京市坚持首善标准,全力以赴,精益求精,圆满完成了纪念大会的服务保障任务。 ▍坚持首善标准:每一项工作都精益求精 “铭记历史、缅怀先烈、珍爱和平、开创未来。”习近
敦煌莫高窟的壁画修复师们有个奇特的规矩:修复唐代壁画时,绝不填补那些因颜料氧化形成的黑色裂隙。他们说,这些被风沙啃噬出的伤痕,恰是时光在画布上留下的印章。这种对缺陷的珍视,揭示着一个被忽略的真理——真正的卓越从不是对短板的掩盖,而是让长处与短处在共生中绽放独特的光彩。正如古人云:“骏马能历险,力田不如牛;坚车能载重,渡河不如舟。”世间万物皆有长短,重要的是如何看待与运用。 北宋词人柳永的人生轨迹
最近看了著名历史学家许倬云的一些文章,其中有句话令人印象深刻。他说:“要有一个远见,能超越你未见。我们要想办法设想我没见到的地方,那个世界还有可能什么样。”此话揭示了一个深刻命题:人类文明的进步,依赖于那些能够超越当下视野、预知未来世界的远见者。 何谓远见?远见是突破认知局限的利刃。人的认识常常受限于自身经历、学识和环境等因素,倘若囿于有限的认知,便难以望见远处的风景,成长的本质在于认知能力的跃
闺密的一位表弟,四十大几了,一直在创业的路上。成成败败、输输赢赢,二十年来兴头不减。他组队搞过装修,卖过电脑,办过面粉加工厂,开过家具城……后来又跑去省会开超市,做房地产,顺带开连锁快餐店,有两年外贸行业也插一手。他赚过很多钱,也赔过很多钱,最后落在手里多少,梦一样缥缈不清。闺密说,每次他回来,最怕听他电话里说:“出来吧,我们找个地方喝喝茶”——这是生意又亏掉了。如果赚了,他会招呼一大帮亲朋好友去
我们时刻在经过:经过一只鸟、一条路、一片沼泽、一座山、一个问题、一个烦恼、一个暂时的放弃、一个磨难…… 有人说,他不想经过那些事情,可是,要知道,在这个世界上,很多事情都不是我们自己说了算的,我们既不能随便删除掉自己不想做的事,又不能随便添加自己想做的事。 该经过的,我们义不容辞。当然,在这个过程中,我们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和困难。地理学家徐霞客就是我们学习的楷模。有一次,他在路上被抢劫一空,
生活中有许多人,心中筑起高墙,将自己围困其中。那墙并非砖石所砌,乃是由疑心、偏见、固执等堆叠而成。墙愈筑愈高,竟遮蔽了自己的视线,以致他们生活在自己的阴影里,久而久之,竟不知墙外的广阔天地。 人心中的墙,往往比砖墙牢固。我认识一学者,满腹经纶,却容不得半点异见。但凡有人提出不同看法,他便竖起眉毛,将人拒之门外。渐渐地,便无人与他讨论和交流,他亦乐得清静,关门自赏。然而,这种思想观念导致他的精神世
蜂鸣声起时,空气便有了形状。那声音先是细微的,像是从远处飘来的一缕金线,渐渐织成一张无形的网,笼罩了整个花园。我每每听见这声音,便觉得时光被拉长,拉成蜜糖般的丝线,在阳光下闪闪发亮。 蜜蜂的翅膀每秒钟振动两百多次,这频率恰好能让人耳捕捉到,又不会觉得刺耳。它们飞行的轨迹看似杂乱无章,实则暗含数学的精确——六边形的蜂巢,螺旋形的飞行路线,都是大自然写就的几何诗篇。一只工蜂终其一生只能采集十二分之一
及时回头是一种勇气。这里的回头,是停下脚步转身另寻方向。明知方向错误,或者明知道走到最后也无法抵达,还依然向前,那不是勇敢,只是不敢另起一行的懦弱;那不是执着,只是愚昧的固执。 而更多的时候,是我们根本没有意识到方向不对,或者根本不清楚自己的能力与潜力不足以支持我们抵达目标,再或者是根本不承认自己的能力有限,即使别人善意地提醒,我们也当成是一种嫉妒,反而化作更强烈的执念。所以,我们不仅要选对方向
张安仁是清朝中晚期的一位富商,家中储备了几千石粮食。某年遭遇饥荒,有人劝他高价卖粮牟利,他答:“我难道是图利之人?”又有人劝他布施赈济,他却说:“我难道是图名之辈?”他既不卖粮牟利,也不施舍作秀,而是出资雇工修路一百八十里,筑堤四十里。消息传出,全县百姓争相应募,靠劳动换粮养家糊口。 这一举措既纾解灾情,又改善基础设施;既解决了当下灾民的温饱问题,又为地方带来了持久的交通便利,可谓一举多得。后人
庆历年间,富弼在青州为官,勤政爱民,政绩卓著,深受百姓敬仰。 当时青州有一位老先生叫谷雨太,学问很高,非常出名。来青州一年多,富弼才抽出时间去拜访。谷雨太听说富弼大人来了,也不出去迎接,而是斜靠在床上,和富弼聊了好久,两个人相谈甚欢,最终谷雨太也没有出门送富弼。 不久,富弼就被调走了,继任者是王大人,他是一位武将,这个人暴躁贪婪,民怨很大。他也来拜访谷雨太,谷雨太听说王大人来了,赶紧让自己的孙
中唐元和年间,白居易在朝中担任左拾遗时,秉承尽忠职守的初衷,频频上书言事,直言切谏,指陈时弊。那个时期,历经“安史之乱”后的大唐王朝已辉煌不再,百孔千疮。 白居易的谏言有的被采纳,有的被弃置了,其率真的行为方式却让唐宪宗李纯很不高兴。 一次,唐宪宗对中书侍郎、同平章事李绛说:“白居易这个小子,靠我的提拔才获得了现在的功名、地位,可如今他竟然对我这般无礼,我实在是难以忍受。”李绛回答说:“白居易
我所居住的这座滨海小城内有一条规模不小的海鲜小吃街,那里一到晚上或节假日就热闹非凡,什么现煮鱼丸、海鲜锅边、炭烤生蚝、铁板鱿鱼、爆炒蛏子,各种海鲜应有尽有。其中,铁板烤扇贝是众多海鲜小吃中的特色产品。 有一天晚上我拉丈夫去逛,没走多久,就被一个小吃摊上正烤着的扇贝香味给吸引住了。我们干脆停下,点了一份铁板烤扇贝,以及一碗煮鱼丸。 这个小吃摊经营的产品不多,点餐的人却聚集了不少。摊上共有四个人在
2005年初,央视曝光了一些非法作坊不堪的生产环境。这之后,辣条迅速被套上“垃圾食品”的外衣。各地商家纷纷下架,消费者躲之唯恐不及,这给独自创业,刚注册“卫龙”商标,准备扩大生产的刘卫平一拳重击。 刘卫平是出生于湖南平江的80后。家乡虽然偏远、贫穷,但辣条大小作坊、工厂如雨后春笋,比比皆是。18岁高中毕业,他别出心裁选择在千里之外,盛产小麦五谷的漯河创业。 几年来,他不断优化生产环境,扩大生产
友人邀我去听琴。 琴会不在音乐厅,而在郊外一处废弃的工厂。厂房的铁皮屋顶早已锈蚀,阳光从破洞漏下,照在野草间。杂草从裂缝中钻出,在风中摇曳。我们到时,已有三五人席地而坐,当中一架古琴,再无他物。这场景让我想起弘一法师的禅房,一桌一椅一床,别无长物。 弹琴的是位老者,白发稀疏,手指枯瘦,拨弦时却有力。他的指甲修剪得极短,指尖与琴弦接触的瞬间,仿佛有火花迸溅。一曲《平沙落雁》终了,余音在铁皮墙壁间
人或许是从学会“剥”这个动作开始,理解世界的层次。最初是剥一颗糖纸,期待里面的甜蜜。后来,这个动作变得复杂,带着生活的况味,也指向了我们与自己的关系。人生,仿佛就是一场漫长而耐心的剥离。 少年时,我们急于剥去稚气的标签。模仿大人的语气,穿上不合身的西装,以为丢掉那些被视为“幼稚”的爱好,就能剥离出一个成熟的、被社会认可的“核”。那时的“剥”,带着几分表演的性质,我们用力地撕扯,有时甚至弄疼了自己
饭一口一口地吃,总会吃饱;路一步一步慢慢走,再远的路也会抵达。 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,快无疑是好的。但脱离实际,过分追求快又会怎样呢?寓言《拔苗助长》早有警示。 麦苗的生长,花朵的开放,稻谷的成熟,珍珠的孕育,美酒的酿造,都有自己内在的节奏,无不都是时间的艺术。有了时间的加持,一切才会自然而然地发生,才会恰到好处地有了最美的结果。如果主观臆断,不切实际地按下快进键,缩短了进程,跨越了几大步,快则
腊月,南方的城市下起了绵绵细雨。迎着寒风走在去菜市场的路上,在拐角处的包子店买豆浆和包子。原本并排的烙饼店没有营业,紧闭的卷闸贴着一张红纸,写着:回家过年,初十开业。只见一些喜欢吃烙饼鸡蛋饼的老顾客看到都笑着说,要到过了年才有得吃了。 我拿着早餐离开,听到包子店那位体态丰腴的老板娘念叨说:“她这烙饼店生意好,今年又没少挣钱,真羡慕又提早回去过年,她家孩子也争气,考上个985……”接着,听到她老公
闺密燕子买了套新房,她一直忙于装修,我们好久都没有聚过了。周末下午,她终于腾出了一点儿空,约我去看一部新上映的热门影片。 没想到,看了不到十分钟,燕子和我不约而同后悔起来:“这剧情也太烂了吧?”“是啊,没想到这么难看,票还这么贵。”这时,坐在我们旁边的一对小情侣,也发出了同样的感慨,只听那个小伙子提议:“真没意思!要不,咱们别看了?”女孩摇摇头说:“哎呀,我们花这么多钱买了票,还是忍一忍吧!”小
《易传》中有句名言:“君子役物,小人役于物。”“役”有“役使”的意思,这话是说,人要做物欲的主人,不要成为物欲的奴隶。 《世说新语》中记载了两个怪人,一个叫祖约,一个叫阮孚。祖约爱财,阮孚爱木屐,这样看来,两人都有恋物癖。但是,两人对外物的态度,却截然不同。有人到祖约家拜访,看见祖约正在家里数钱玩。我们读巴尔扎克的《欧也妮·葛朗台》,会发现葛朗台老头也有这癖好,大约吝啬鬼都这样吧。祖约看见有人来
《庄子》写道:“筌者所以在鱼,得鱼而忘筌。”用筌比喻形而下的器,用鱼比喻形而上的道,意思是领会精神实质后,无须依赖语言等外在形式。 但很多时候,得鱼也不要忘筌。 爱因斯坦曾言:“方法比知识更重要。”有了筌,踏进任意一条小河,都能捕到鱼,不会临渊而羡、空手而归。这在求学时尤为典型,仅把一首诗的解读背得滚瓜烂熟,并无大用。换上另一首,仍摸不着头脑。只有掌握了破题、解意、品情和悟道的方法,才能取得赏
网约车裹着一团热气驶到跟前。扳动车门扶手,有些烫手。司机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女子,上身穿一件暗花衬衫,戴一副冰袖到胳膊肘,一顶宽大的遮阳帽在后脑勺上系成蝴蝶结,一身防晒的全副武装。 外面热吧?“蝴蝶结”像是见到一位熟稔的老朋友,不经意地打着招呼,语调轻柔舒缓。 是啊!太热了!我应和着。 现在天气炎热,对我们来说是好事。人们怕热,出门喜欢打的,图个方便。越热,我们的生意越好,干我们这一行,就不
志明与春华本是好友。一次,志明失业,春华便说:“我们部门正缺人,你来吧。”志明感激应允,成了春华的下属。然而,春华治下甚严,常不分场合斥责下属,这出乎志明意料。加之初来乍到,业务生疏,志明表现平平。春华虽碍于情面不便责骂,脸上却常有不悦之色。久而久之,两人心生隔阂。最终,志明选择辞职。春华则因自己引荐的人离职而颜面尽失。此后,两人渐行渐远,终成陌路。 朋友之间,最好不要成为上下级。未涉职场,彼此
女孩拉着母亲的手走进来时,理发店门口的光一下变暗了。正是午后,阳光像高倍探照灯,晃得人睁不开眼。店铺里却正热闹,两位理发师手脚不停地忙碌,嘴也没闲着,和顾客热络地聊着天。店主忙中偷闲,坐在柜台后面专注地清点账目。 看到母女俩进店,一位理发师热情地招呼:“理发吗?给谁理?”母女俩背对着阳光站在门口,竟有些迟疑。过了一会儿,母亲幽幽的声音传来,“给孩子理,”说着,推了推女孩的肩,“剃个光头!” “
去朋友家做客,恰好碰到朋友的女儿女婿也在。午饭时,朋友女婿站起来很礼貌地给我们倒酒,不想却惨遭朋友女儿的一通训斥:“我说张志国(朋友女婿的名号)你懂不懂规 矩?这是在咱家里,怎么先给我爸倒啊,应该先给叔叔倒酒才对!还大学老师呢,啥也不懂。” 朋友女婿便有点尴尬,提着酒瓶的手一时僵在那里,不知所措。我正想开口打圆场,这时朋友说话了,而且表情极其严肃地对女儿说:“你这孩子能不能好好说话,还说人家不
“非必丝与竹,山水有清音。”是左思《招隐》诗中的句子,招隐诗不是自左思开始才有的,但左思的招隐诗却写出了前人所未能写出的东西,并影响到后代的诗人,这是非常可贵的开拓精神。 有些精神是能鼓舞人一直向前走的,诗如此,一些文章中的句子,也有这样的效果。读诗,或是读文章时,我们常常是被自己喜欢的那些句子所吸引,也常因此而生出一些感触。有时候,感触的力量真的很了不起,它能让你有感同身受的现场感,也能让你理
室有兰,已三载。小小一盆,置于靠近阳台的房门前。说是“一盆”,实则只十来片叶,且形貌甚陋:立一半,倒一半。每每看着那倒伏萎黄的叶片,我总以为它命不久矣,故并不上心,偶尔想起,方让它“饱饮”一顿。然几度酷暑寒雨之后,其叶仍不乏青葱。今春,更见新叶初绽,俨然有兰叶春葳蕤之势。 数了数,新叶也只三四片,皆长在立着的那两根细茎上。短的不过小指,长的约莫半尺。那几片立着的老叶也高了两寸,叶尖颤悠悠地勾出浅
几年前,朋友跳槽去了一家名企。本来以他的资历,完全可以在本职工作上独当一面,不料,他被公司安排在了最基层的岗位,成为一名普通员工。 朋友对此并无怨言,他非常平静地说,自己以前的工作能力再出色,那只能代表过去。现在,来到一个全新的环境中,所有的事情要从零开始。这个岗位既锻炼了自己,也让自己有了再学习的机会。 果然,朋友很快便从岗位上脱颖而出。就当大家以为他很快就会被调到别的部门委以重任时,没想到
单位新来的同事小吴嘴特别甜,很喜欢夸人,同事们都被她夸过。有人说她爱夸人,情商高。她并不否认,还打趣说这是她的职场“夸夸术”,爱夸人的人运气不会差。她还强调说:“我的夸赞可是真心的哦!我真心觉得大家都是我的前辈,每个人都有太多值得我学习的地方。诚心诚意夸赞别人,向大家学习,请前辈们多指教!” 我领略过几次小吴的“夸夸术”。那次单位组织活动,我作了最后发言。结束后小吴冲着我一脸灿烂的笑:“您的发言
几年前,母亲离开老家,来城里给弟弟家带孩子。当时我想,离开闭塞的小山村,不再面朝黄土背朝天,还能瞧瞧城里的新鲜事物,对于母亲来说,应该是件愉快的事。 问母亲想不想家,她总说:“想什么家!领好孩子是正经!”说这话的时候,她的目光追随着小侄女娇小可爱的身影,脸上绽开了一朵慈爱的花,花的颜色从刚来时的古铜色变得越来越浅,逐渐靠近城里人的颜色了。我想,母亲应该很满意现在的状态吧! 但是,母亲来城里后,
对我接父亲进城和我一起生活这件事儿,父亲总是推三阻四,理由也是五花八门,他用到次数最多的理由是舍不得家里的牛。 从我记事起,家里就没停止过养牛。父亲这辈子与牛分不开了。父亲年轻的时候在城里上班,留母亲照看家里。后来,妹妹出生了,姐姐也到了上学的年龄,家里忙不开,爷爷这才把父亲从兰州叫回来。那时,村子里家家户户都是套着牲口去耕地。每到农耕时节,两三场雨过后,大地一片生机。鸡鸣是父母的闹钟,稀稀疏疏
母亲的电话号码,我一直没能背熟。那串数字就像她的人一样,质朴得让人记不住特征。每次要打电话回家,我总得翻通讯录,看着那串熟悉又普通的号码,手指悬在拨号键上方,犹豫着该说些什么。 上周三晚上十点半,这个号码突然在我的手机屏幕上亮起来。我心头一紧——母亲从不在这个点打电话。她总是算准了我下班到家的时间,在晚上七点到八点之间打来,像《新闻联播》一样准时。 “喂,妈。”我接起电话,听见电话那头传来电视
卖掉老家里的房子,是在1992年。 一共卖了七千多块钱。5间砖包坯的瓦房,父亲一辈子的心血,以及我余生的所有梦境,都在这些钱里。房子卖给了本村一户姓李的人家,还在一张白纸上写了一个协议,那张白纸布满油渍,皱皱巴巴的,一点也不体面,像极了我那一刻的心。签字的时候,手哆哆嗦嗦的,觉得自己是卖掉了父亲。 是的,不仅卖掉了父亲。从此,自己再无家可归。 父亲去世,我远在异乡读书,母亲投奔到姐姐那里,家
那年年初,因为祖母的一场大病,家里的积蓄花光了,还欠了不少钱。接下来的几个月,我家的日子过得非常艰难。农历五月份,麦收完毕,田里种上了玉米。父亲决定跟人去山西的建筑工地打工,说中秋节前就能回家。出去几个月挣点钱回来,中秋节回家,还可以赶上收玉米。 那时候没有电话,人出了门,几乎是失联状态。母亲唯一的指望就是天上的月亮,忙碌一整天,晚上闲下来的时候,她总是抬头望着月亮说:“月亮又快圆了,中秋节月亮
儿时记忆里,老屋的一日序幕,是被母亲的一盏小灯悄无声息地揭开来的。 每日天未亮,包揽了一日三餐的母亲,便会点亮小灯,下到厨房,开启一日的烟火之旅。那盏小灯散发出的光,不算宏大,却刚好充盈了那间不过两三平方米的老厨房;也不算炫亮,却刚好将母亲额头上隐隐的皱纹照得分明。 屋外,还是一片黑暗。母亲就在这盏灯的照耀下,看清了厨房里的一切:水缸、水瓢、碗筷、盘碟、小铁铲、菜刀、菜板、锅、灶台、灶膛边的柴
清晨的菜市场上,最先有了烟火气。李阿姨一边把新鲜的西红柿、茄子、黄瓜摆放得整整齐齐,一边和老主顾分享孙子考上重点中学的喜讯,笑声清脆得像竹筛里滚动的毛豆。斜对角的鱼摊前,穿蓝色围裙的王叔却红着眼眶剖鱼,案板上的手机还显示着医院缴费单,刀刃起落间溅起细碎的水花,与王叔眼角的泪水融合在一起。 李阿姨瞥见王叔的脸色,默默拣了几样蔬菜,放在王叔的案板上,轻声说:“这菜新鲜,给弟妹吃。”王叔愣了愣,接过蔬
上班途中偶然踢到了一个有些分量的硬物,出于好奇,我将其捡了起来,搜索一番后才知晓这是蓝花楹的果实。旁边这棵高大的树应当就是蓝花楹树吧,我忍不住抬头望去。只见那婆娑的树影中、那幽幽的绿裙下,几颗黑色的果实像荡秋千的小孩,翘起小脚,在风中一晃又一晃,简直无比自在。此时,风的触感像暖玉,温和的力量直透肌骨。我仿佛能听见风里有小孩银铃般的笑声,它从被时间禁锢的暗沉里挣脱出来,和垂挂在枝叶上的果实一样,告诉
秋叶落地。一场风,一场雨,不够,再来一场雪,厚积山野的落叶,终会不见。它们去了哪儿?再一个夏秋,挂满枝头的叶片不正是它们吗?一模一样,且比上年繁密呢!我曾盯着山林里的落叶暗想:若叶不消失,年年堆积,得多高?现实是,春回,它们又“重回”树梢。 落叶重生?那倒不是,新叶非旧叶,但秋去春来、叶衰叶荣的轮回,着实令人浮想联翩。再看,落籽入土,萌芽荣发,长成又一棵参天大树;火烧雷劈,斧砍锯断,只要根还在,
去山中,遇清澈溪流,舒舒缓缓,沿着苍古的大大小小的石头往下,如散步一样随心自在。在一棵蓊蓊郁郁的七叶树下有一片稍微平缓的地方,一边是几块默然幽静的白石,一边是高高的石壁。清澈的流水走到这里,却只顺着石壁底而下,水在石壁上漾起细微的水花,淡淡的水声宛若一串轻盈的笑声,然后飘然而去。 石壁上面有栏杆围着的约一米宽的山路。趴在栏杆边俯看清流,总觉得有些远。往右一望,心下惊喜,原来有石阶可通往七叶树下。
去年冬天,丈夫切白菜时,随手把白菜根摁进了阳台空花盆里。几天后,我看见白菜根外层的皮已经塌软发黄,眼看要烂了。我忍不住笑他:“这烂菜帮子,你还真当花养?”丈夫笑笑:“等等看呗,没准儿春天它就活了呢。”我撇撇嘴,没当回事。 寒冬总算过去,风有了暖意。那天我在阳台看花,无意间看到那棵枯槁的白菜根正中央,竟活生生顶出一簇鲜嫩的绿芽!那芽儿见风就长,眼瞅着往上蹿,好像憋了一冬天的劲儿终于找到了出口。没过
当我抬起头来,望见一轮明月,缓缓穿越林立的高楼,呈现于一方狭小又变形了的天空。 明月,似玉盘,更像明眸,像脸庞——散发着缕缕熟悉而亲切的气息。哦,它不辞辛苦,从遥远的乡下,一路跋涉而来,只为与我,来一场久别后的重逢。 与明月脉脉对望之下,我的眼眶里噙着热泪。而天上明月,亦是情不自禁,潺潺涌着清凉的泪水。亲人式的重逢,重逢于今夕。 斯时斯刻,我油然怀念起儿时,明月朗照下的故乡…… 那时的夜晚
立秋的露水压弯了枣叶,太阳刚冒头,叶尖的水珠就亮得晃眼。厨房的铁锅“滋啦”一响,奶奶的声音裹着肉香撞过来:“立秋贴膘喽!吃口热肉,冬天才抗冻!”这是老规矩——秋来补膘,得用早市刚斩的鲜五花肉,配着灶膛里慢慢烧的柴火,才能把夏耗的气力都补回来。 灶台上的白瓷盘里,五花肉泛着新鲜的粉红。是凌晨四点去早市抢的秋前肉,肥瘦相间得匀匀当当,像谁在肉上画了淡墨山水。奶奶戴着顶洗得发白的蓝布帽,正拿棉线把肉捆
伏天暑盛,万物蔫垂,祖母却要晒酱了。 夜里,祖母就着油灯挑拣黄豆。一粒粒豆子滑过她的指尖,窸窣作响,瘪豆、虫蛀的豆子应声剔除,然后,浸泡在新汲的井水里。翌日晨起,她又开始淘洗小麦。麦入清水,祖母手持笊篱来回拨弄,麦余子(瘪麦粒)和麦糠、草屑便浮上水面,随之被撇净捞出。如此循环数次,水不再浑浊时,祖母便把洗净的麦粒与泡胀的黄豆一同倒入大锅蒸煮。 灶膛里柴火毕剥,氤氲的水汽裹着豆子与麦粒的清香弥漫
离开母校已经有好几十年了,可是同学们每次聚会,议论的话题总离不开敲钟人老郝。老郝的全名叫郝庆祥,是距离古月中学只有三里地的北古月村人,高高的个头,魁梧的身材,一头浓密的花白头发向后梳着,声音洪亮,慈眉善目,笑容可掬。 校门口的左侧,矗立着一个高高的钟架,一口铁钟端挂顶端,一条麻绳延续到他的收发室窗口。一年四季,他款款牵动钟绳,在曙光中,在暮色里,在风雨中,把钟撞响。老郝的心和钟是息息相通的,他克
在粤西,春节后有长达两个月的“年例期”。对于我们而言,年例和春节一样重要,庆祝活动也很是隆重,其中必有粤剧表演,我们称为做大戏。 童年时,娱乐活动不多,一年间,大家最渴望的就是看大戏了。正月十二,村委的负责人就要请人搭建戏台了。我们小孩子在那天,一大早,连早餐都不吃,急匆匆地拿上自己家里最漂亮的那张长凳,去戏台前面抢占一个最佳的观赏位置。摆好凳子后,我们恨不得在戏台前“安营扎寨”。一是为守着自己
初中时我和阿语都在乡中学读书,她在一班我在二班。每次考试她都是全年级第一名,我则在第三四名徘徊。 到了初三,我俩都分进了快班,新学期开学第一天,我俩就交换了眼神,相互一笑,她说她早就想认识我了。嘿,心有灵犀,友情迅速升温,不到一周,我俩就形影不离了,连上厕所也结伴而去。 初三新添了化学课,我希望这门课能超越她。第一次化学考试,我正认真答题呢,忽听到坐在我斜后桌的阿语“哗啦”一声将试卷翻了面。试
六月一到,校园里便热闹起来了。学士服的黑袍子在各处飘动,学生们三三两两,或立或坐,对着镜头挤出笑容。这场景年复一年,却也有些不同:举着相机的人少了,举着自拍杆的多了;站在台阶上的少了,飞在天上的无人机多了。 二十年前,我毕业那会儿,拍照是件郑重的事。班长从系里借来一台海鸥牌相机,胶卷是大家凑钱买的。三十六张,拍一张少一张,谁也不敢乱按快门。取景框里的人,须得是挺拔的、微笑的、完美的。我们排成三排
傍晚下班途中,忽见原本强烈又刺眼的夏日阳光,变得亲近而温柔。浪漫的夕阳贴在江面,成群结队的蜻蜓翩翩飞舞,绿化带的草叶和扬起的尘埃泛着光彩。天地间的灿烂,吸引不少市民停下脚步,拿起手机来拍摄。新安江半江瑟瑟半江红,美景触手可及,人们纷纷感叹自然的美好。 路过绿化带的桂花树,闻到一股香气,原来是今年的桂花开了。走到树下,抬头对着满树桂花深深吸几口气,就像要把这香气连同桂花吸入肺腑。如果桂花不是香得如
所谓驴鸣,就是驴叫。古时候,有些人认为驴的鸣叫声非常悦耳,驴鸣就成了一种“时尚单品”。翻阅史书,范晔在《后汉书》中就记载了东汉后期的汝南人戴良(字叔鸾)的母亲喜欢听驴的鸣叫声,因为戴母“喜驴鸣”,于是身为其儿子的戴良“常学之,以娱乐焉”。戴良为了让自己的母亲高兴,就常常学习驴的鸣叫声来博得母亲开心一笑。 三国时期,东吴的皇帝孙权在一次大会群臣时,让人牵进来一头驴给大臣们看,然后,孙权又与和自己有
写下“嚼”这个题目的时候,我的味觉特别好。仿佛小时候那些晒干的豆子,经过牙齿咬碎后,香味又一次慢慢地潜入胃中,让一种原汁原味的生活在一个人的内心重现。 没有什么可以抵挡味觉的诱惑,尤其是在那个饥饿的年代,对于一些可食之物,你可以不去品尝,但其色香足以使你的胃产生反应。这个时候,嘴里会不经意地流出一些唾液来。石磨为证。 石磨躺在沟畔,因为电动磨坊出现,它退出了人们生活的舞台,退到了自然的一角,或
人在户外走,有很多时候,其实是要经过一些屋檐下的。 屋檐下,确实是个“多功能”的好地方,可以遮阳,可以挡雨,还可以避风…… 烈日当空、热浪袭人的酷暑炎夏,相信每个人步行外出时,如果没戴草帽或没打伞的话,肯定都巴不得一路上有遮阳的物体挡护着,尽量不被毒日暴晒到。而最理想的遮阳的地方,除了树荫,应该就是屋檐下了。 房屋有大有小,屋檐自然有宽有窄。屋檐越宽,就越能遮挡火辣的阳光,檐下的空间也就会更
大约下过几场缠绵的秋雨,田野间的绿便被冲掉了大半,草木还没来得及收拾自己,就被迫匆匆退场。 可秋天的繁盛,总是要想办法留住的。外婆喜欢将秋天吃不完的蔬菜腌成咸菜,她觉得只有在秋天储存足够的食物,才会在冬天不后悔。 天气好的时候,外婆在院子里忙碌着。她将雪里蕻挂在晾衣绳上,萝卜切块摆在簸箕里,还有辣椒也切成丝儿摆开。待晒好后,将它们撒上盐,放入陶罐中。期待它们像誓言一般,以最初的色彩,点缀后来那
夏夜闷热,小动物们聚在池塘边乘凉。 小松鼠在岸边蹦蹦跳跳,突然定在原地,眼睛盯着水面大喊:“快看!池底藏着一颗大松果,个头儿这么大,肯定好吃!” 小刺猬连滚带爬挤过来,脑袋晃得像拨浪鼓:“那明明是颗红宝石,在淤泥里还一闪一闪发着光呢!” 小鸭子游过来,伸长脖子瞅了瞅:“你们都错了,那是我丢的金铃铛,摇起来声音可好听了!” 这时,小猴也凑了过来,挠挠头,眼睛滴溜溜转:“你们都错了!那明明是一
第一阵凉风掠过,墙角的蟋蟀便在这时扯开了嗓子。那细碎的鸣唱像一把钝锯,慢悠悠锯着暑气,也锯开了农人心里关于时节的记忆。 老辈人说,蟋蟀是农时信使。立秋刚过,田埂边的“油葫芦”便率先试音,那怯生生的叫声带着潮气,提醒农人该种秋菜了。 农人自古就懂“听声辨墒”的诀窍。若是蟋蟀在日落后半小时开始鸣叫,且鸣声连续不断,便预示着当夜湿度适中,适合给秋苗浇“跑马水”;若虫声断断续续,子夜后渐歇,第二天多半
前年炎夏,我与朋友避暑于一处深山村落。此地山势陡峻,林木葱郁,云雾终日缭绕于峰峦之间,确是个消夏的好去处。晨起推窗,满目青翠扑入眼帘,山风挟着草木清香穿堂而过,顿觉暑气全消。 雨后初晴的一日,我与两位同伴相约踏访宿处对面的山林。山径湿滑,苔痕斑驳,雨后空气格外清冽。行至半山腰处,忽见一条斑驳的竹笕横卧岩壁之上,清泉自笕中溢出,点点滴滴落入下方茂密的蕨丛。那水珠在阳光下闪烁着,宛如一串散落的珍珠。
白菜作为中国原产的蔬菜,其栽培历史源远流长,可追溯至新石器时代。在西安半坡遗址出土的陶罐中,考古学家发现了白菜籽,经专业验证,这些白菜籽已有六千余年历史,比许多粮食作物更早进入人类的饮食体系。先秦时期,《诗经·邶风·谷风》里“采葑采菲,无以下体”的记载,虽未明确提及“白菜”,但依据《植物名实图考》等古代植物学著作,“葑”作为十字花科蔬菜的统称,被视为白菜的祖先。到了汉代,白菜因其“凌冬晚凋,四时常
一眼看见它,我便沦陷。 柱形、锥形、方形、圆形、不规则的石峰一座紧挨着一座,连接成一片浩瀚的土褐色,铺铺展展,犹如云雾天里翻涌的海浪,一波又一波,直涌到天边。如千军列阵,如万马奔腾,如巨轮远航,它的磅礴和雄浑撼人心魂;是一位身着长袍头绾发髻的先生,是一头驼峰高耸的骆驼,是一只在苍穹中回首的鹰,它的粗粝和细致让人动容。 这就是位于甘肃景泰县黄河之滨的石林奇观。 从峡谷入口坐观光车徐行。石笋、石
每天早上我路过北大街,总是看到老杨摆着修鞋摊。老杨出摊太早了。虽然他出摊早,但却难得看到有人找他修鞋。毕竟不是以前了,现在许多人的鞋还没有穿烂,就扔掉了,拿鞋来修的人实在太少了。老杨再早出摊也不顶用。 有一天早上,我从老杨身边经过的时候,忍不住对他说:“杨叔叔,现在都没多少人愿意修鞋了,你也别再摆摊了,回家带孙子去吧。”老杨说:“我的手艺这么好,放着不用太可惜了。要是我不摆摊,修鞋的人找谁去啊?
花猫捉到一只特别肥硕的老鼠,引来群猫纷纷称赞。有的说,能抓到这么大的老鼠,你的战斗力太强了!有的说,真佩服,这一带的捕鼠能手非你莫属!听着这些赞美,花猫得意极了,尾巴都翘成了小旗杆。花猫决定叼着老鼠到大街上走走,让大家都见识一下自己的本领! 忙着往磨坊送粮的白马从花猫身旁经过,完全没注意到叼着老鼠的它。花猫安慰自己:白马准是走得太快才没瞧见我,不然啊,它肯定会夸我的! 赶着去巡逻的黄狗迎面走来
对于地摊经济,自古有之。在我国古代很多诗文中,就有很多精彩而又到位的描述。 “云阳上征去,两岸饶商贾”,李白的《丁督护歌》为我们推开了一扇盛唐市井的轩窗。逆流而上的漕船两侧,无数商船如过江之鲫,船头悬挂的“酒”字旗幡在江风中猎猎作响。这些商船中,有挑着竹筐叫卖时令鲜果的老农,有支着简易炉灶现烤胡饼的西域商人,更有将绸缎直接铺在甲板上展示的苏杭货郎。据《唐六典》记载,当时长安东西两市外,沿漕运河道